在北京地铁偷拍女孩的人
文\张贼贼
我所关注的人里,多多少少有那么几个总扮演文化传教士角色的人,在 Flickr,Instagram 上找点或是插画或是电影或是摄影或是乐队的图片,配几句看图说话式的说明,给大伙儿讲讲古,论论今。这不上周日晚上,友邻们不管大号小号又都在狂转日本偷窥摄影师篝一光的摄影集《ドキュメント通勤電車》(通勤电车档案),书里要么是电车女乘客的珍珠港春光乍泄,要么就是艺高人胆大的痴汉—— 摄影大师也好,电车痴汉也好,大家审视这些底片曝光过度的时候,多少会感叹东瀛文化真璀璨,东瀛文化真耀眼。
我有个友邻叫 “用心棒”(从名字就知道肯定是个喜欢黑泽明的老东西),每天都在更新他拍摄的地铁公交车上的女孩。我每天到公司打开电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他的页面看看他又用镜头捕捉到了多少生命中来去匆匆的过客。虽然我从来也没有给他点过一次赞,但我还是决定听他讲讲拍摄这些照片的故事。我有好多问题。
《ドキュメント通勤電車》,1982年2月出版。
你还能想起当时第一次拍“地铁女”系列照片时的心情吗?
用心棒:第一张 “地铁女” 是2013年7月20号左右拍下的,“巴士女” 和 “的士女” 系列也差不多开始于那个夏天。最初纯粹是因为看了森山大道的 《犬的记忆》和 纪录片,被他街拍的魅力吸引,于是买了 GRD4 这台卡片机。拿到手的一瞬间,就有种 “什么都想拍”、“什么都能够而且应该被拍” 的冲动,于是也立刻开始了用快门占有一切的冒险。
“地铁女” 这个相册目前有500多张照片,算是我按题材拍得最多的一类,原因仅仅是因为我平时出门经常坐地铁(其次会选择巴士,很少打车)。过去我总在地铁里低头看书,后来拿起相机才学会抬头 —— 这一看不得了,周围有那么多美丽的女人,她们都像做梦的婴儿一样轻轻摇晃着! 不过很遗憾,本来我以为我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早在1938年,沃克·埃文斯(Walker Evans)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地铁座位上,用风衣掩盖他的35毫米康泰时相机,从两粒纽扣之间露出镜头,拍摄对面那些 “彻底的、赤裸裸的平静” 的脸了。我可以感受到他内心 “想靠近却无法靠近” 的焦灼,想必埃文斯如果看到科技发达到今天这个地步,一个人可以径直走到他想要拍摄的对象面前,在举起手的一瞬间就拍下那张生动的人脸,一定会露出醋意吧!
是不是因为森山大道的黑白照片有很强的纪实性,你才选择黑白镜头的?
其实拍的时候都是彩色照片,只不过后期处理成黑白。一开始做成黑白,是因为要模仿森山大道的风格;后来发现,彩色照片我确实做不了,因为我用的是一款很老的联想笔记本,内存什么的都很小,一做彩色照片就死机,索性就都做成黑白吧。不过我早晚会换电脑的哦,请大家期待我的彩色照片吧!
你在拍这些视角时有犯罪的快感吗?
埃文斯说:“地铁肖像是由一台隐蔽的照相机所摄,而这台相机是在一个忏悔的间谍、一个深怀歉意的观淫者手中。” 我认为应该把 “忏悔” 改成 “不知忏悔”,把 “深怀歉意” 改成 “毫无歉意”。那个年代的艺术家总有些道德倾向,但我倾向于抛弃道德,因为不贪婪的人不会成为创作者。要像《索多玛120天》里的侯爵一样,拥有庞大的胃。只要是我看到、想要永久保留在我视网膜内、变成像薄薄的时间切片一样随时取用的画面,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拍摄下来,不管是裙底还是头顶。
日本的那些裙底盗摄应该也激发了你的灵感吧?
我真没看过那些,我只看著名摄影家的作品喔!
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女孩被你的相机摄魂?
任何地方,只要有吸引我的女孩,我都会拍。毕竟数码相机的优势就是 “无限”。我依赖毫无节制地按下快门。问题是,几乎每一个女孩都有吸引我的地方:一个细节,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或者一颗痣 …… 我是不可救药的恋女狂。